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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从一开始我就是那个最多余的人,我知道苏远一直想要儿子,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我,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吧,可我还有我妈,可现在,我明白,我妈也并不在乎我。”
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,关家这对兄妹都是一副内心八卦无处安放还要装出一脸淡定的神情。关月机灵,什么都不问,关夏想说什么,却被乔诺抢了先。
然而,就在我盘算等会儿怎么装可怜把苏远对我的恶行和盘托出的时候,我听见乔诺对着电话说了声:“苏伯父。”
我没有反驳他的任何一句话,也允许他在我的尊严上践踏。
苏……伯父。
开门与她面对面的关月身子明显一僵。穿着无袖背心,破洞牛仔裤的艾晴绕开身形消瘦的关月直接钻到我面前,一脸得意地冲着我笑。
“苏静安,你别说了!”关月过来紧紧地抱住我,我的眼泪真的刹不住车了,像一场猝不及防的雨。我们两个像是两只小蘑菇,紧紧地挨在一起,像小时候无数个春夏秋冬一样,她被爸爸罚了我会抱着她陪她一起哭,我被苏远打了她也会安慰我陪着我一起释放情绪。
“你这脸怎么回事?”乔诺在我身边坐下,手捧着我的侧脸,凑得很近地看。关月瞬间发出一声很欠揍的“噫”。
这么一想,我觉得我自己很变态。
“我就是觉得,是不是她离开了我,过得更好。”我苦笑,“也许我就是个累赘,因为我,我妈被赶出来,而没了我,她有了爱情,有了新的家。”
看着她就算了,她跟朵富贵花似的,高贵地往那一坐,就算仪态差了点,人家也会觉得,啧,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,怎么有点傻。
“啊什么啊,这不正是你要的吗?”她从鼻子里哼了两声,“哎,我都吃醋了,我那么优秀的表哥,居然真的让你没两下就搞定了!”
“你不怪我吗?”
“你走吧,以后也别随便来别人家找我,这样很不礼貌。”我靠近她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你记住,我不是你姐姐,以前不是,现在不是,以后更不可能是。”
“我们先走,今天静安就住在这儿吧。”他转过头对关月说。关月点了点头,起身要送他们。而我像个局外人一样,局促地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
朝她翻了个白眼,我叹了口气,躺倒在沙发上:“你可别这么说,别给我希望啊!”
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,向后退了一步,警戒地看着他,刚想问他发什么疯,可呼啸而来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把这句话狠狠地拦了回去。
“大老远就听见你在这叽叽喳喳!”关夏白了她一眼,顺便神色不悦地瞥了瞥我。知道此时不是他对手的我恨不得躲起来。于是,我站起来装作一副内急的样子。可我忘了前有狼后有虎,跟着关夏进来的乔诺一手把我拽了回来。
事实证明,我的担忧完全没错,关月在看到我的第一眼,就肆无忌惮地狂笑不止,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,引得炸鸡店别的顾客一直奇怪地看着我俩。
他抬起头,嫌恶地瞥了我一眼。
我真的很想把枕头扔在她头上,什么叫“居然真的”,我那么配不上他吗?
“苏静安,你了不起,你行,我倒要看看你神气到什么时候!”她用那种看仇人的眼神最后看了我一眼,然后拎起包,朝门外绝尘而去,临走还不忘狠狠地砸了一下门。
她咬着用那些钱买来的棒棒糖,手里掐着零食,坐在床上看我哭。林芳开始还是安慰我的,后来见我哭个不停,就懒得理我,跑去和艾和亲热。而最让我心寒的是,她居然跟艾和说,这孩子就是死心眼,你别放在心上。
再比如,她因为要参加一个同学的聚会,但她没有好看的衣裳,艾和也没钱给她买,她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。她央求林芳,希望她可以把我那件还算值钱的白色连衣裙借给她去穿。我拒绝了,因为那条连衣裙是关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,我不允许艾晴玷污它。可我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,这两个人里应外合,趁我不在的时候,偷偷地拿走了它。当它重新回到我的衣柜里的时候,裙身已经沾染上各式各样肮脏的污渍。我哭着洗了一整个晚上,都没有洗干净。
垂着眼帘的他忽然抬眼看我,说实话,我很怕他这样看人,特别是看我。那股紧张感又细细密密地爬上来,我发誓他再这么看下去,我就推开他逃走。
我承认,在听到乔诺两个字的时候,我原本愤怒到极致的情绪,霎时间偃旗息鼓。
“没有下次了。”我听见我声音颤抖着说。
最严重的时候,我和艾晴还会打起来。
这样的事情像是空气里翻涌不尽的尘埃一样,数也数不过来。我也开始明白,既然不再是温室里的小花朵,就要变成荒漠里的食人花。
原来他早就从冰箱里拿出了冰块,又在关月家卫生间的柜子里,找到一条新的毛巾,把冰块裹进去,碾了碾,然后轻轻地贴在了我红肿的脸上。
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,他阴沉着脸不说话,也没人敢说话。关月嘬着吸管,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。
我总以为,不管怎样,我都是林芳的亲生女儿,所以她去争宠,我也不放在心上。
千般厌恶,万般恶心却又不得不屈服的人生。
可我不敢想他这样的不开心,是不是因为我。
比如,有次我借来班上学习好的同学的笔记抄写,趁我洗澡的时候,艾晴在笔记的扉页上,写了很多辱骂的脏话,还画了一些极其丑陋的涂鸦,而我对此全然不知。我把笔记本还回去后,那位同学看到了,她大发雷霆,从此再也没有搭理我。
艾晴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,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来这里了。
“苏静安,我把你接回来,好吃好喝养你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!你跟你那个没用的妈之前过的什么生活,你自己难道不知道?你以为你把我给你的钱偷偷拿去给她花我不知道?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你倒还得寸进尺!”
“废话,当然是因为你!你看不出来他今天一天不爽都是因为你吗?”送走他们后,关月趴在沙发上一边看时尚杂志一边吃着榴梿开始训我。
想到这儿,胸口蓦地有种说不出来的闷。我低着头,萎靡不振地看着大理石地板。
起床一照镜子,我被自己吓了一跳。
关月看出了我的不服,把榴梿放在桌上,撸起袖子给我说理:“哎,你别不服,从小到大追我表哥的千金小姐太多了,没一个像你这么偷懒的,见他时脸上连个粉都不涂,还让他这么记挂。你是有张不错的脸,可你也不是天仙,但我表哥是啊,他就是神仙!”她摊着手,一副骄傲的模样。
“好,我不哭了,有你陪着我,我怎么都开心。”我揉了揉她的头,让这一切糟糕的情绪随着我们的相视而笑渐渐消失。
一瞬间,我明白了苏远暴跳如雷的原因以及乔诺的欲言又止。
他的确是不在乎的,他又不喜欢我。
“啊?”我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。
可看到我就不同了,别人可能以为我是被家暴后的小媳妇。
我和关月、关夏三个人默契地同时瞪大眼睛,乔诺在我们的注目礼下,松了松领口,然后用一种特别沉稳又有力度的语气说,“给您打电话,只想告诉您一件事。”
这个人精看出我一副要发飙的样子,赶忙嬉皮笑脸地翻包,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,放在了桌上:“喏。”
“有有有。”关月狂点头。
双眼皮肿成三眼皮不说,被打的那半张脸,也又红又肿,一碰还很疼。说来也好笑,我忘性大,完全没有昨天那股悲伤和委屈,只是坐在床上愣愣地想着,顶着这个猪头,可怎么去学校。
煮好的热汤摆在书桌上,还散发着温暖的热气。我把汤喝了下去,钻进被窝,眼睛一闭上,一整个夜晚就这样走了过去。
“哦,对了!”她转过头去看还是一脸惊愕的关月,“小姐姐,你也一起来呀,带着你的朋友们,多热闹热闹嘛!”
从那以后,我和艾晴之前的矛盾从来就没有断过,大多数时候都是我默不作声地忍耐,而她则变本加厉地破坏我的生活。比如,明明是她带同学回来玩,打翻了家里唯一一套还算值钱的高脚杯,她却把那些碎片偷偷藏在我的床底下。林芳找到后,不管前因后果,认定了这件事是我做的。而艾晴在一旁装好人,还像朵白莲花似的为我求情。
乔诺拿出手机,开始打电话。
关月的公寓是关夏租的,本市最贵的地段,看夜景最合适的楼层。两室一厅,上等装修,没事的时候,关夏会过来住几日,而更多的时候,是我赖在这里不走。
在这之前,我关上浴室的门,把水龙头打开到最大声。
被打的那半张脸火速地热了起来,疼痛在皮肤上蔓延,抬起眼帘,我发狠地回瞪着苏远。
“放心吧,没给你希望,乔诺这么多年跟个活菩萨似的清心寡欲,没对谁这么在意过,现在好歹知道他不是同志,作为他的表妹,我也放心了。”她心满意足地咂咂嘴,还想说什么,门铃就在这时响了。
这个时候,我才发现,我究竟有多像眼前这个我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亲人。因为他也正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。那种让你冷到骨髓里,心肝脾肺肾都发颤的目光。
面对至亲的人,我已经绝望得连埋怨都不会,真是可怜又可笑。
“不是我狠不狠,而是——不该是你的世界,你就不要硬闯。”
乔诺眉毛拧得要打架,那张习惯似笑非笑的脸也全无笑意,冷得让我有点害怕。
这句话特别神奇,一下就召唤出了两个我见了都想躲的人。
关月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,但很快暴脾气就起来了,骂骂咧咧地跑去关门。我有气无力地坐回沙发上。
毕竟她不知道她抱着的这个姑娘,早已被岁月换了面庞。
我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,眼泪像是一场没法停歇的大雨,慢慢汇集成洪流,一次次地冲击着自己的心脏。
在他把我和我妈赶出家门的一刻,我就不觉得这个男人在我生命中会是父亲的角色。
我和她都以为是乔诺他们落了东西,可一开门,却吓了一跳。
曾经我不止一次地想,大概她就是我的前世情人吧,不愿意和我分开,这辈子才选择做的我姐妹。
我做得好,他给甜头,做得不好,他打我骂我,我都认。
说来也奇怪,我另外半张脸也跟着红了。
直到后来,我遇到了董铭阳。在董铭阳的照顾下,艾晴才收敛了她的行为,没敢明着跟我兴风作浪。我想我很多为人处事的心机,大多都来自于艾晴的“悉心教导”。艾晴知道我不会再懦弱忍让,便开始装乖,讨林芳的欢心,利用林芳对她的关爱,来刺|激我。
关月是个纸老虎,她最拿手的就是窝里横。
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。
其实董铭阳,甚至是之前的我都不知道,我居然能哭得像是一个撒泼耍赖的小朋友。苏远并不是没打过我,但这种突如其来、毫不留情的一击,把我重新组装好的自尊,再次击碎成渣。没经历过的人,永远无法知道这种从天上掉到地上,再努力爬到天上的那种易碎的心情。
苏远?
所以,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忍过艾晴。她对我做什么,我便会一比一地还回去。
怕一切都是假的,更怕一切会轻易被收回。
“没事没事,你别急,我没事!”我忙摆手,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脆弱的我。
“静安,你哭了啊?你哭什么啊,那个烦人精不是都被赶走了吗!”关月急得狂抽纸,往我脸上糊。我这才知道我又哭了。
我拒绝这样的对比,所以我很无情地捂住了她的嘴巴,并给了她一个“再笑就撕票”的表情。大约是基于我们俩的情谊,她识相地闭上了嘴,捏过我的下巴,左看看又看看,半晌表情变得愤愤不平,来了一句:“你爹下手真狠,他有病吧!”
说完,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挂断电话。
他像个专注又温柔的医生,而我则像个五岁的小学生,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看着他。此时的他与我面对面,大概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。我的另一半脸火速地烧了起来,但我不能让他看出来,所以我深呼吸,用说话来缓解我的紧张情绪。
喝着水的关月不理我,倒是关夏给了我一个白眼,说:“你别装了!”我尴尬地咳嗽两声,一旁的乔诺漾起浅浅的笑意,托起我的胳膊,说:“跟我来。”
能愿意做我这种人的姐妹,她该有多美好。
“有我这种朋友,你还有什么值得哭的!”
这声小姐姐像个巴掌似的一下就把关月打醒了,她扬起眉毛就冲过来把桌上的卡片扔到了垃圾桶里,“谁是你小姐姐,见谁都叫姐姐!这里是我家,我不欢迎你,请你出去!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而我只想听你愿意告诉我的那部分。”他说得云淡风轻,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。
他来拽我的时候,我不是没有惊讶,只是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并不少见,我骨子里的淡定和冷静很快就冲出来抵御了我的慌张。
那种恐慌和无力和从来没停过的不安感,没有一刻不在纠缠着我。
“如果你再对苏静安使用暴力,乔氏集团将立马中断和贵公司的一切商业合作。”
我强迫自己不要哭了,洗了个澡,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,开了门。
他是那么聪慧,聪慧到我动用所有歪门邪道的心思,都无法欺骗的地步。
我也挺恨这样的自己,动不动就哭,成什么样子,明明我可是在黑暗里摸爬滚打过的人。关月太了解我,叹了口气,把抽纸一丢,揽着我的肩膀:“这些事儿你没必要在意,你妈不在乎你,可自有人在乎你啊!而且说实话,你妈不在乎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!”
我没站稳,差点撞到他怀里。
鬼知道他给谁打电话,我只知道我整个人是懵的,但懵了一会儿我的小心机又钻了上来,这不正是装可怜的时候吗?
不管怎样,生活都要继续,不是吗?
似乎预料到了我的反应,她一下子笑得特别开心:“姐妹嘛,别这样!反正周日回来聚聚也好呀,妈妈也很想你嘛!”
傻子都知道,乔诺有点儿不开心。
这么多年来,在外面遇到的一些事,大多也是由我出面摆平。但像这次这样,我还没开口,她就开始下逐客令,我还是第一次见。这一连串的举动让艾晴的脸色有点不好。我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没想到会被这样打脸。
“苏静安,你有必要这么狠吗?”她咬牙切齿地问。
她说什么我听不清,因为我哭到干呕。但我知道她在关心我,她算是这栋冰冷的房子里,唯一记挂我的人。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,所以很多时候,她只能在事后过来哄哄我。
“妈妈告诉我的啊!”她一脸无辜,极其自来熟地坐在了沙发上。我气得从沙发上弹起来,特别想撸起袖子给她一耳光。她在我妈那儿怎么胡作非为我都无所谓,但居然敢来关月这里,那下次她是不是直接要冲到苏远那里告我一状?
看起来风风火火、雷厉风行,但是一遇到事比谁都怂。
关夏扬着下巴,像只傲慢的公鸡。难为他了,看见我狼狈的模样却不能怼我这件事对他来说一定很难熬。
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,上了课后又直接去看电影的原因,我浑身被困意席卷,只想好好洗个澡小睡一会儿。可我没想到的是,今天苏远居然回来得特别早。不到五点钟,他正襟危坐在沙发正中央,怨气满腹地盯着我。我愣了一下,面无表情地换好拖鞋,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走了过去。
也许是骂累了,他重新回到沙发上喘着粗气,这个时候我特别、特别想问他,看到我被打红的脸,他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心疼。然而我终究是没有问出口,因为光是想,我就已经被自己的矫情恶心得够呛。
关月这个祖宗还什么都不知道,叽叽喳喳地帮我骂着我爹,可一个回身,就被关夏按住脑袋,硬生生坐了回去。
“哎哎哎,你别急啊,我可不是要来你地盘撒野的!”
“你怎么找到这儿的!”我和关月异口同声。
“静安,我从来不喜欢强求别人,包括喜欢。”他放好毛巾和冰块,整理着袖子,对我说,他的目光如流水,静静地流进我的心田。
我被她夸张的面部表情吓着了:“那我怎么办啊!”
“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活着好辛苦啊,根本没在乎自己的人,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活着呢?”
“那天乔诺来家里找你,你呢,去哪里疯了?是不是又回那棚户区找跟那群臭小子鬼混?这也就算了,你居然说自己在家?你撒谎前不长长脑子吗!”
我忙推开了乔诺,往后缩了缩:“别看了,我没洗脸有眼屎。”
“行啊你,苏静安,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人都是傻子?!”他气得在原地不停踱步,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下碾碎,“你平时在家里耍小聪明就算了,你还敢在乔诺面前装模作样?”
“什么怎么办啊!”她瞥了我一眼,“做他女朋友呗!”
听她这番义薄云天、梁山好汉般的话,我没忍住破涕为笑。关月总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,能把我从崩溃边缘拉回来。很庆幸,这一路上能有她。因为有她,也让我这一路跌跌撞撞走来的人生,并不至于摔得那么惨。
“知道就好,走吧走吧。”他不耐烦地挥手,像在赶垃圾。
“你说你,怎么骗他不好,偏偏他在你家的时候,你撒谎你在家里休息,我真是服了你了!”她恨恨地摇头,“这么多年来,你是唯一一个骗了乔诺以后还有好果子吃的人!”
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,你再难过也是没用的,我不是文科生,我不会说那些文绉绉安慰你的话,我只想告诉你,不管这个世界变成怎么样,我关月都会站在你这边,都会陪着你,关心你,保护你!”
毕竟我那么酷。
这么多年,我以为我能忘记艾晴对我的影响,但我现在才发现,一切都没有改变。
保姆阿姨就在这时敲了浴室的门。
生平第一次,我忍不住自己的哭声。
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间隙,他站起身,问关月:“你家有冷敷的东西吧。”
我把冰冷的目光移向她:“你过生日关我屁事。”
这就是我的人生。
我当然不能让关夏知道我经常在这儿,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装出一副并不常来的样子,甚至还做作地发出感叹:“哇,关月,你家又装修了吗,怎么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!”
乔诺“嗯”了一声,直接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。我就这样,跟着这三个人,来到关月的公寓。
这个客厅大得有点过分,以至于这声耳光在我听来居然有了回音。
不过还好,在我实施行动之前,他就收回了动作,在我对面一米的距离跟我说话。
我哭了一晚上,那些钱是我辛辛苦苦攒的,为了去买本喜欢了很久的散文集。
可直到现在,我才知道,原来只有我是多余的。毕竟林芳,这几年从未想起过我的生日。可她为了艾晴,办了生日宴。很多事情,我不去在意,并非真的不在意,而是没有一个对比。一旦有了对比,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自以为是,便会瞬间土崩瓦解。
很多年前,当我第一眼见到艾晴的时候,我就觉得,她是一朵覆盖在我人生中,代表着灾难的乌云。她和她的父亲,第一天来到我的家,林芳做了很多平时不会做的菜——她显得特别高兴,甚至唱起了歌,完全一副陷入爱情中的小女人模样。当天晚上,就让他们住了进来。艾晴和我挤在一张床上,我很不开心,但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出来。而第二天当我放学回来的时候,发现她把我的小猪储蓄罐打碎了,把里面的硬币都拿去花了。
他喋喋不休地骂着。